蘇州 PS Life

我在想,要是有一天,鈞連視覺都少了刺激,她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?
除了黑暗,還是黑暗
以上,是我和軒在談天中的兩句對話

因為鈞的眼睛常常會紅紅的,前兩個月,鈞回家住,媽媽帶她去附近的眼科給醫生檢查
根據媽媽跟我描述的說法,因為鈞經常都不閉眼睛,所以淚腺分泌的不夠,所以眼睛都太乾了
才會紅紅的

我們想,也許是腦部的傷害,讓鈞失去了某些認知和感官的能力,所以她的大腦沒有辦法通知她
眼睛要休息了,或是要睡覺了,因此,她的眼睛會不知道要閉上,

所以,鈞的視覺會退化嗎?也或著她已經沒有視覺了呢?如果少了認知上的功能
即便她的視覺看到了眼前的景象,在認知上也是沒有反應的吧?
除了黑暗,還是黑暗嗎?

暑假返台期間,我帶著媽媽,再次到新店的耕莘醫院去掛號,尋求治療的機會
2008年底,媽媽帶著鈞到新店耕莘醫院去做過一次腦貫流的檢查,這是一個核子醫學的檢查
相較於腦部斷層掃描,這項檢查能夠了解到鈞腦部的運作狀況(也可以說是受損的狀況)

媽媽,會帶鈞到新店耕莘醫院檢查的原因,是在他院治療期間,有病友在耕莘有顯著的治療效果
不放棄任何希望的母親,也期望她的女兒能在這裡獲得奇蹟似的治療效果

陪同母親再次到耕莘醫院
我更加明白,身為母親的堅強,也再次體會到每次母親要一個人獨自面對醫生的診斷時的那份心痛
雖然,在我搬到蘇州前,我也曾面對不同醫院,的相同打擊,但是身為母親的痛,一定超過我千萬倍
到現在我還是記得,每次帶著病歷面對不同的醫生解釋後,那種一邊開車一邊流淚,心撕裂的痛

其實我沒有辦法用文字去形容"除了黑暗,還是黑暗"那種沉默的心痛

那天上午,我將小朋友送到安親班去上課,媽媽也請看護在家照顧鈞
我們兩一起出門到新店的耕莘醫院去詢問醫生,鈞再次接受治療的可能性
以下是我記得與醫生的對話片段

媽媽再次詢問醫生,鈞可以接受治療的情況
醫生告訴媽媽:"洪媽媽,從郁鈞去年底,在我們這裡做的檢查看來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郁鈞,腦部受傷的狀況,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,其實跟上次解釋的一樣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郁鈞目前腦部大腦剩下的功能幾乎是沒有,有的部分都集中在小腦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看起來的狀況對認知的幫助不大,應該就是現在這個樣子,幫助不一定有"

我座在母親身旁,我的沉默,是因為我無法言語,在那一秒鐘,我真的感覺到空氣是凝結的
我心疼母親,上一次,她是獨自一人,聽醫生說明這些話嗎?這跟宣判死刑有什麼分別

離開了醫生的診間後,我和母親都沒有說話,
我們兩步出診間母親去了洗手間,我不知道母親在洗手間有沒有哭
我自己座在診間外面的長椅上,就趴在自己的雙腿哭泣

我們是生活在黑暗中嗎?
還是我們沒有面對現實,走出傷痛?
其實都不是,我們都在尋找希望,卻不是等待奇蹟
我們放棄了嗎?我自己不認為這是一種放棄
在經過了將近650個日子,我所謂的希望,是接受,接受鈞目前的狀況,
希望年邁的父親和母親能讓自己在這個狀態中學習過的健康

而我自己呢?
我總是在文字中去尋找我對郁鈞的思念
這些文字雖然沒有辦法把郁鈞帶回來我們身邊
但是這些文字能讓我釋放淚水,感受對她的思念,感受郁鈞的存在

2009年8月24日,郁鈞因故,從家中轉住進新店的耕莘醫院
這次的住院,也讓我們有機會在耕莘醫院做高壓氧的治療
在這次的療程之前,媽媽讓郁鈞再做了一次腦貫流的檢查
經過醫生的比對,腦部細胞的活動區域有比08年底的那一次檢查進步一點點
雖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我已經回到蘇州,母親也只是淡淡的讓我知道狀況
但是對我來說,這是另一個希望,相信對母親來說也是,只是郁鈞住院後,雙親
又要每天往返在家與醫院間的車程,這點是讓我最心疼與不捨,祈願雙親平安健康